许鹤婷 发表于 2006-6-26 22:29:22

父亲节的追思:我的父亲

作者:fanlaifuqu 于 2011-6-19 00:01 发表于贝壳村


  在纽约的亲人加上来此渡假的外甥女都说要为我这父亲庆祝一下,我们打算去宾州漂流,再回法拉盛吃晚饭。
  其实我心理想得更多的是我的父亲,尤其到了每年的这个时候。
  他如果在世,正好是一百周岁了,1911年的闰六月生的。

  我的父亲 (和母亲) 如今静静地躺在上海某处墓地……让我自己闭目随心, 漂浮开去吧。
  父亲是个有很多缺点的人,甚至始终未能与妈妈互相爱慕得像大部分家庭那样。但我心中从未尝试为他们仲裁,将他们区分。都是我生命的由来,永远无法报答的,最亲爱的人。
  父亲解放初期便因历史问题被打成反革命。从此低着头,夹着尾巴做人,当然也失去了经济收入,使我们从幼年起便知一粥一饭来之不易,对他人也都小心翼翼。父亲的中壮年就是低着头,在里弄干部的淫威下扫街,做各种杂务中渡过。但他并不乏智慧, 幽默。关起门来我们还能苦中作乐,小屋中时时传出笑声,尤其打到四人帮以后,打到四人帮是个特殊术语,我们都理解。如果你来自一个政治上,经济上都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家庭,你便会明白我们的日子有多艰难。

  上帝总不会关上所有的门,我们兄弟姐妹都是强者。那些同学们无论他家多有钱,老子官多大,考试是考不过我们的。有时还不得不低声下气地问我们他们所不懂的问题。老师也大多喜欢我们这样的学生。
  但每学期缴书学费总是让自己倍感窘迫,那时还不像现在能打工。只记得有一年暑假学校让我(与其他几位同学一起)去一螺丝厂做工,赚了十多元钱,第一次能在开学时缴上学费。那种感觉真好。
  饱一餐, 饿一餐的一天天长大,小学,初中,高中,大学。步步走来,不像今天考大学那般艰难。因考试对我来说, 那真是A Piece of Cake。背着黑五类的包袱,还算层层过关。大学报到第一天,姐姐为我添置了些必需品,爸爸送我到学校。可惜新买的球鞋,没几天便不见了。还被偷去过一条三合一的裤子……当时这算很大的经济打击啊。

  在我们成长的历程中,爸爸没能为整个家庭撑起一片天。有时甚至添了不少“麻烦”。但我对他的尊敬与怀念比对任何一个“普通”的父亲更添一份,因为他自己尽力了,而且一生中所受的苦难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。
  母亲患癌症的最后岁月里,是他默默侍俸茶水床边几年。妈妈离世那天,家里从未遭遇如此大的变故,大家都乱了方寸,他的沉着稳定了气氛。我们都舍不得妈妈离开,让遗体在家里呆了好几天,直到邻居有闲语。妈妈被殡仪馆的车子接走后,他突然晕厥了过去,这就是永别。
  在我读研究生那段时间,女儿住外婆家,儿子就跟着祖父,祖孙两人相依为命,就着那几十元钱过日子。我周末回去(有时平时也去看看),见此情景,总想着有朝一日,要让我的爸爸(儿子)过上像样的生活。
  来美后在条件尚不太好的情况下, 让爸爸来探亲了(妈妈早已过世), 80多岁的老人在零下十多度的寒冷中逛第五大道,中央公园,兴致特高。正享受着父子情,异国景,自己的绿卡下来了,憋了多年的思乡情一发不可收拾。马上买机票回家。老父只能随行。再回美时慎重承诺:等安顿些一定接您再来。
  后来,父亲患上老年痴呆症,且日益严重,再次赴美的心愿终未能如愿。仅以此文恳请老父原谅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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